作家刘震云的作品在翻译中的遭遇颇有趣味。他的长篇小说《我不是潘金莲》被翻译成其他文字时,翻译家都要求他写一个序。对序的要求非常简单,给外国朋友解释一下:潘金莲是谁?这事解释起来并不简单,一切得从宋朝说起。宋朝的潘金莲说完,还得说当代的潘金莲,即书里的主人公李雪莲。对于二人之间的关系,刘震云的解释,跟李雪莲的解释一样,越解释越说不清。且听阿来、莫言、贾平凹、铁凝、刘震云说说翻译里的中国味道。
作家阿来最初的理想,是成为一个乡村的口语翻译家。
在他少年时代的乡村生活中,那些会翻译的人是一些形象高大的人,聪明,能干,见多识广的人。他们和抗日电影里呈现的翻译形象完全是天壤之别。
上学了,他小小的脑袋里一下塞进来那么多陌生的字、词,还有那些字词陌生的声音。他呆滞的小脑袋整天嗡嗡作响,因为在那里面,吃力的翻译工作正在时刻进行。因为他那建立在上千年狭隘乡村经验的嘉绒语中,根本不可能找到相同或相似的表达。这是他最初操持的母语延续至今的困境。
即便这样,在日后多年,他仍然骄傲地觉得,自己正在成长为一个可能比以前那些乡村翻译更出色的翻译家。
阿来
与此同时,在刚刚开始写作的时候,阿来也常常会有一种错觉:我不是在创作,而是在翻译。
直到阿来开始大量阅读外国文学作品,直到他的作品也被翻译成各国语言,他对翻译的认识也在不断发生变化。是的,随便走进中国任何一家书店,任何一座图书馆,翻译外来图书之多,在今天这个世界上,也许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比肩。翻译图书的数量占图书总量的比例,不妨被看成一个国家、一种文化开放程度的可靠指数。仅就文学来讲,没有翻译,世界文学的版图就难以完善。“从东汉到唐几百年间持续不断的佛经的翻译也极大地改变了汉语的面貌,丰富了汉语的内含与表达。从新文化运动以来的表达中,中国文化总被描绘成一个封闭的系统。而正是大规模的翻译突破了这个一度高度闭合的系统。”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翻译也是语言的艺术,在文字转换的过程中,如何把原作的语言风格转换过去,让异国读者领略到原作的语言个性,的确是个复杂的技术活儿。这就要求译者不仅是他要翻译的那种语言的专家,也应该是母语的专家,这样才能使翻译工作有丰饶的选择材料。作家莫言引用老师徐怀中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说,语言是作家的内分泌”来说明作家的语言风格,与作家的个性特征密切关联,翻译家要想在自己的母语中找到这种风格的对应,首先就要求他能够理解并把握作家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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