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席翻译时,译员有个有利条件,在他翻译以前,可以 了解整个辩论的情况。国际会议上的发言(书面发言除外)常 常要持续几分钟,译员便可以旁观每个演讲人的态度,仔细 分析每个发言的不同感情色彩。然后,必须以每分钟一百五 十个字的速度用另一种语言表达出来。即席翻译要求精力高 度集中,使人疲惫不堪。这是在一般工作中所少见的。
在二十多年前,国际会议上刚使用口译时,演讲人在每 句话之后都作些停顿。他觉得这样做可以帮助译员记住讲话 中的每一个字,便于译员一字一句地完整无缺地译出来。然 而,离开上下文,孤立地拿出一句话,它的含义未必都很清 楚。因此,今天在国际会议上,译员要求发言的人讲完一段 话,是为了能把不很清楚的地方搞清楚,把省略的或言外之 意表达出来。
同声传译则不同,它无法事先了解辩论的全过程,要边 听边译,边摸素边理解。因此,在全面论述口译中的“分析 问题”以前,必须首先深入了解什么是同声传译。
在同声传译中最使人感到惊奇的是,译员同时做“听”和 “说”这两件事。可是,这样的说法又并不十分准确。看看 我们高声谈话时的情况便可明白了。我们的谈话是连贯的而 不是跳跃的。不需要先安静下来想好词,然后说,说完再停 下来想,然后再说。正相反,人们是边想边说,边说边想。 引人注目的是,当嘴上说着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嘴上正在 说的,而是下面将继续要说的事,可见嘴说‘和心想是两码事,可见一心可以二用。
同声传译的过程几乎与平时很自然地谈话的过程完全相 同。当译员在嘴上译出他已听到的内容时,耳朵却已在听下 面将要译出的话。但他实际上是否听到了下面将要译出的话 呢?没有,他听到的是他自己正在说的话。同时他又必须注 意听下面将要译出的意思。译员是在译出上边已听到的内容 的同时,没有听清下边将要译出的句子,却又要抓住下边将 要译出的意思。这同日常自然地谈话的情况,嘴上说着已想 到的,心里想着嘴上将在下面继续要说的内容,是完全一样 的。所不同的是,日常谈话时嘴上讲的是自己心里想的,同 声传译时嘴上讲的是别人心里想的,然后硬加给自己的。
可是,再追根究底,仔细想想,上面的现象难道不是个普遍的现象吗?难道有哪一种思想是纯属于个人 的呢?没 有。人们所说的,归根到底都是从外界得来的,是别人的思 想成果。或者是自己小时候学来的,或者是成年后吸收了别 人好的东西来丰富自己的头脑。总之,一个人的思想是不能 和外界截然分开的。因此口译工作仅仅是把外界得来的别人 的思想成果重新表达出来的一个特殊例子。然而,同声传译 只是重新表达别人的思想成果,而不发展这一成果。这就是 说,译员要尽力分析和理解演讲人发展着的思想成果,自己 却不去发展它,仅仅是将之重新表达出来。同声传译不是为 了弄清自己的思想,而是要听懂别人的思想,并且自然地将 它重新表达出来。就是说,不象在正常情况下那样去表达自 己的思想,而是要与演讲人同时把演讲人的思想表达出来。译员在同声传译时就象很自然地讲话时的思维过程一样,思想在不断地发展和变化着。
如果在即席翻译过程中,学会了分析艺术,经过一段努 力后,便可以学会同声传译。同声传译的难点不在于翻译时 所应掌握的技巧,而在于其它的一系列问题。我们将在“口译 实践”一章中加以论述。这里只想讲这样一点:有些人总是认 为同声传译是由一些词转换成另一些词,许多词都要记在脑 子里,然后再用另一种语言慢慢地叙述出来。当然,在这过 程中要注意区分同音词,不要把pain(面包)译成pin(松树)。 在把演讲人的话变成译者的话的过程中,在这几秒钟的时间 里,译员除要记住他所听到的话以外,还有别的事要做。演 讲人按自己的思路不断地讲着,译员也必须紧跟演讲人的思 路不断地译着,即使有时只能译出只言片语,也必须紧跟上演讲人的速度。译员的精力已经集中到演讲人的讲话和白己 译出的话上去了,怎么还能分出一半的精力去记住演讲人所 用的词呢?实际上,译员在把前面的话译出的同时,是无法 再记住下面的讲话的。他无法专心地听一件事、又专心地说 另一件事。很显然,泽员如果要听和说同一件事,从而造成 记忆上的困难,他就无法听到他应该继续听到的内容,也就无从知道他应继续译出的内容。因此,同声传译就不能象鹦 鹉学舌那样,别人说几句自己译几句。译员必须自己动脑子, 分析思考。译员需要记的不是讲话的每个词,而仅仅是这些 词所表达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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